老爸走了 我却得不到解脱
水晶格格/文
二零一二年五月一日，因青光眼双目失明两年的老爸骨折卧床一年后，离开了这个无比眷恋的世界，永远离开了让他牵挂的亲人和我这个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女儿。
爸爸走了，去了天堂，他的眼睛一定会再次看到那灿烂的阳光，他的腿也一定能行走如飞，相信一定又可以开始鼓捣他那些口腔磨具了；爸爸自由了，获得了新生，可我的心却沉入大海，天天以泪相伴。几乎每个见到我的人都会对我说着相同的话：“不要太难过，你爸高寿，那么大岁数走应该是喜丧，同时他卧床不起，疾病缠身，活着太痛苦，离开对他应该是最好的解脱！”可我为什么自己的心坠入一片深不见底的苦海，充满了悲哀，没有丝毫喜的滋味呢。
爸爸走了，可我却始终得不到解脱，我的眼前全是和爸爸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梦里梦外都是爸爸的身影，爸爸的声音，爸爸的英容笑貌，他们都铭刻在我的心中，无法消散。每天进屋，看到爸爸睡过的床铺上空空荡荡，我会禁不住嚎啕大哭，爸爸的衣物都还在眼前晃动，可如今却再也无处寻觅他老人家的踪影。每天我不敢看屋里摆放的爸爸照片，透过照片前香炉里冒出的烟，看到爸爸那慈祥的面容和慈爱的目光，泪水会不由自主从眼中滴下，与爸爸相处的日日夜夜顿时浮现在眼前……
去年四月爸爸骨折瘫痪以后，家中的保姆只是负责烧饭，洗衣，打扫卫生，我不放心其他人护理他老人家，爸爸每天的吃喝拉撒全部由我来料理。如今，与我朝夕相处的爸爸走了，每天再也不用给爸爸喂水，喂药，洗尿布(起先用尿不湿却长湿疹)了，再也不用我这个瘦小身子的人去给老爸这个比我重出很多的人费力地做数次的翻身，不再用我花大量时间给他做全身按摩，不用再给他的伤口换药，照光了，可我却并未感到丝毫的轻松，我心里不知道是灌了铅还是灌满了泪那样沉重不堪，我多么想爸爸能够回来，回到我的身边，让我继续不厌其烦地给爸爸烧饭，洗衣，擦身，让我再给您喂一次最爱喝的糖水！
忘不了爸爸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我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和晚上睡觉前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去爸爸房间劝他喝水“天亮了/夜里12点我要睡觉了，老爸，该喝水了！”爸爸经常拒绝喝水，我便对他说：“老爸不乖，你一夜没有喝水，早上/睡觉前必须喝一大杯水才行！”听了我的话，爸爸常常像个孩子一样马上张开嘴同意我给他喂水。
爸爸虽是个87岁的老人，但他的手摸上去十分柔软，也许这和他做了一辈子医疗工作有关。寒冷的冬季，我给他在门外晾完衣服回来，当我伸手去给他拉被头盖好时，他常会触摸到我的手很冷，会问我怎么了，我告诉他刚才碰冷水了，他马上将我的手拉住，用他那温暖柔软的大手将我冰冷的小手放进暖和的被子里面，“我给你捂捂”他用也许只有家人能听懂的南方口音对我说，我知道爸爸心疼我，看到我手冰冷要给我暖热呢。
爸爸后来变的很少说话，爸爸眼睛看不见东西，每次只要抓住我的手就会拉住。住院期间，当我去拉他的手时候，他总是拽住不放，是不是爸爸冥冥之中有感觉呢？这个时候，我也在想自己一定要抓紧爸爸的大手，不知道我还能拉多久爸爸这双温暖的手呀。就在爸爸离开我们两天前，他变的烦躁不安，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头上不断冒汗，他不断用手去拽脸上的氧气罩和手上的输液管，三天里，我几乎24小时不停地给他擦汗，不停地拉住爸爸的手，想让他安静下来，我想让老爸不要害怕，让他能有种安全感！
4月29日夜里12点半，突然发现爸爸呼吸异常，我和弟弟赶紧连夜将爸爸送进二院急诊科，我们以为爸爸只是一般的肺炎，他会和以往住院一样，经过治疗后会很快出院回家。我们总想着爸爸虽不能走路，可没有发现他内脏有什么问题，同时怕他受凉，家里一直开着暖气都没有停，怎么会得肺炎呢。我们没有思想准备老爸会这么快离开我们，大家没有任何不详之兆。29日和30日我全天候在医院守着老爸。
五月一日那天早上护工来了，我在医院陪伴老爸几天没合眼疲惫不堪，早上回去给老爸洗干净所有的衣物，中午带着饭来到病房，给老爸喂完饭准备回去休息一会，晚上再过来继续过来陪伴老爸；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刚离开医院不到两个小时，老爸在医院因心脏骤停，抢救无效永远离开了我们，让我悲痛欲绝，上天下地都再也找寻不到最爱的爸爸……
爸爸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能预知时至，也许他自己能预料到什么，4月30日那天晚上，当我告诉他弟弟探望他离开后，他一个劲地反复在嘴里嘟囔着：叫小九回来，叫小九回来，这在以前都没有发生过；还不停地喊着：老伴，老伴，第二天早上依然喊着老伴，同时还自言自语说：“我要走了！”
当时我压根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以为他和以往一样，由于小脑萎缩，意识不清，在那里胡乱说话，我像往常听到他说类似话一样对他说：你不能走，我和小九不让你走，老伴也不让你走，好好活着，我们这个家才完整。不知道爸爸那个时候是否还能听见我对他说的这些话……
爸爸离开前半个月，他会自言自语说：对不起！可我一点都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后来听弟弟说也给他说过对不起，今天回想起来这才明白，他在为这几年麻烦我们照顾他而在对我们说“对不起”呀！多好的爸爸呀，一生都在为我们忙碌，到最后还要对我们说对不起，而应该对他说对不起的是我们呀！
爸爸是个军人，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他所热爱的事业。亲爱的老爸您知道吗？您给了我们生命，从小大大，是您将我们抚养成人，培养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我和弟弟都没有让您失望！您对我们恩重如山，也只有您离开以后，我才知道这恩有多大，这山有多高呀！自懂事以来，我们全家人都享受着您给我们带来的恩惠，您像大树一样，用您那茂盛的枝叶呵护着我们这个四口人之家，在我们这个温馨的家庭里，您让我们无论在在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都享受着幸福无比的生活。作为您的儿女，我们一辈子也还不清您给我们造福的这一切！我只能在这里对您说：谢谢您，我最爱的爸爸！
我最爱的老爸，您永远活在我的心中，您辛苦了一辈子，累了，安息吧……
2012年5月9日星期三
